2016年3月7日,2016全國兩會在北京舉行,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范徐麗泰會后被媒體追訪。 東方IC 圖
2月的香港,因為一場暴力襲警的鬧劇,人們把目光聚焦到旺角街頭。從去年3月的“反水客”事件到今年2月的“旺角暴亂”,香港社會的不平靜給了人們更多追問,作為全國人大代表、香港立法會前主席的范徐麗泰也無疑成為那個常常被追問的人——比如,十二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期間的香港團開放日當天,代表相繼離場之后,她被媒體“牢牢”圍堵在會場的一角。
“范太,對于這起暴亂事件你怎么看?”面對這個近來經常拋給她的問題,范徐麗泰在接受北京青年報記者專訪時也給出了答案:“暴亂讓香港社會的撕裂更進一步,對整件事‘我很痛心很遺憾’。”
對旺角暴亂“我很痛心很遺憾”
北青報:這次全國“兩會”召開之前,發生在香港旺角的暴亂事件也引發不小關注。不知道您怎么看待這起暴亂事件的影響?
范徐麗泰(以下簡稱“范”):
對于這個事件,我立刻想到的就是它破壞了香港法治社會的國際形象。這個對香港是很不好的,因為我們需要的是文明、包容的大都會形象。
世界上各地的企業都考慮來港成立公司,因為他們覺得香港法治好,專業人才夠,政府清廉,效率高。如果他們要想走進大陸的話,香港是一個好的起點。可是現在發生了暴亂,居然在毫無理由的情況下產生了這么暴力的行為,無可避免地影響外來投資者的觀感,影響游客的選擇。我們內地游客的數目一路在下降,他們選擇到鄰近的日本、韓國去等等。和之前的“占中”等行為相比,這次的暴亂事件演變到了另外一個層次,是完全的暴力。
在國家發展的關鍵時刻,香港發生暴亂,讓社會的撕裂更進一步,所以對整件事情我是很痛心很遺憾。
北青報:事件的參與者都是什么人?我們也注意到,有不少年輕人走上街頭。
范:
在旺角暴亂的過程里面,現場忽然之間就出現了不少自制的盾牌、尖的竹竿等,新聞里也有報道,有貨車運這些東西到旺角的街頭去。試想,如果沒有組織,這些貨車怎么會運物資過去?誰在后面組織?
其中一個煽動這次暴亂的年輕人,他事后就躲起來了,結果警察在一個公屋單位內找到他,還在這單位內發現港幣53萬的現金。住公屋的居民,一般是收入少的,這個單位內為什么會存放著這么多現地金?要來干嗎?這些都是問題。所以令人很自然地就想到,是不是后面有人在支持他們?甚至在煽動、組織他們?
一個年輕人在香港——一個就業率這么高的地方,他竟沒有職業,他的不滿情緒你是可以想象的,所以很容易被人家煽動,被利用。
這一次的暴亂,看到在互聯網上有不斷公開呼吁下,很多人都去了旺角,成了暴亂的參與者。網上反政府、“港獨”的言論很多,所以在這個情況下,整天看著網上新聞的年輕人,就有一種想法,以為這個才是正路,要改變就這樣做。其實我們看到警察抓到的,除了一些是年輕的大學生之外,其他大部分抓到的青年人都是沒有職業的。
年輕人求改變卻走錯了路
北青報:事件背后反映的深層次問題是什么?
范:
有的年輕人覺得沒有前途,在香港升遷的機會有限,內地的市場他又不熟悉,不知道怎么進入內地市場,薪水收入也不能在幾年內買到房子。
以前的青年人覺得有很多機會,只要努力就可以上去,就可以安居樂業,現在的年輕人就覺得機會很少,所以就不滿現實。可是他們基本知識有限,又涉世未深。所以就以為類似“占中”“暴亂”的行為是一條路,其實他們要求的是改變,改變現狀,可是改成什么樣子,卻很模糊,只有“口號”,欠缺實質。這個就是背后的問題。
我覺得他們也是給人家誤導的。回歸以來,香港青年人對歷史或國家現狀的了解都非常缺乏。有的青年人的中國歷史感、國家觀念很微薄,所以才會叫出那些“港獨”的口號。如果客觀地去看,這些訴求第一是不可能,第二就是害自己。所以我希望做點事,讓年輕人可以多了解一點關于國家的實際情況,這樣想出來的東西不會太脫離現實。
要從城市管理角度反思“反水客”事件
北青報:去年的這個時候,香港社會似乎也不平靜。多次發生的“反水客”行為加劇了兩地之間的隔閡,對“水客”的矛頭也指向了不少普通到港游客。什么原因導致港人這種激烈反應?
范:
為什么香港的居民這么反感“水客”?在香港擁擠,繁忙的地區,尤其在新界地區,他們攤放在地上的貨物占據了公共通道。比如一個新界居民,趕港鐵上班,沒辦法走過去,他們(水客)阻塞了道路,居民遲到的話,老板不會原諒的。所以居民心里面就很反感,這個是很自然的,換了任何一個地方都會這樣。可是問題是,為什么港鐵沒有去管理這條信道?是不是應該保證普通居民上下班道路暢通?所以這也是管理上不到位。
針對“水貨客”,香港政府是有統計數字的,六成是香港人。一般市民沒有這個概念的,自然地以為他們都是大陸人,“一簽多行”,內地人拿了貨回去,來回多次,運水貨就賺錢。
這之后,“自由行”政策做出調整(向深圳市居民簽發赴香港“一簽多行”簽注,改為簽發“一周一行”),但是水客里面原本有六成是香港人,按照基本法規定香港人有出入境的自由,所以“水客”里面香港人的比例反而上升了。
從“反水客”開始,所謂的“本土主義”就開始名揚了。為什么我說他們是所謂的“本土主義”?因為“本土主義”原本是指保存自己的文化、語言及特色。現在的這種則是排外的,不想外人來,覺得外來人搶了我的資源,搶了我的機會。
北青報:如果從經濟層面考慮,帶來的負面影響有哪些?
范:
實際上長期被損害利益的就是那些店鋪,他們是最大的受害者,旺角店鋪的收入會受到影響。另外,游客是有選擇范圍的,不來香港,到日本、到韓國去,造成做游客生意的人生計困難。其實最受害的是我們住在香港的人,激烈的“反水客”行為等等造成了社會上的不安寧,香港整體經濟發展被影響。
這些不理性、毫無分析能力導致的愚昧行為實際上就害了香港。他們中有的人就說,“為了要改變,大家都要犧牲”。犧牲的是別人的利益,影響的是普通香港人安居樂業的權利。
港區人大代表不單單只關注香港
北青報:作為來自香港特區的全國人大代表,您對履職的理解是什么?
范:
港區人大代表也是全國人大代表的一分子,工作方面主要是審議一些法律、議案或報告。由于我們不在內地生活,對于報告里有的東西的了解未必全面和深入。另外,港區人大代表,每一年都會到內地的省份調研視察。視察后會向該省份回饋意見,再向全國人大常委會呈交報告,常委會辦公廳會將報告提交國務院。
北青報:這些調研,有沒有令您印象非常深刻的?
范:
比如之前我們去過廣西,蔗糖是他們主要的農業產品。當全世界的糖價向下滑,農民就增產不增收。我們覺得蔗糖也是一個涉及糧食安全的問題,如果任由廣西的糖業式微,形成我國的糖依靠外來供給,就給人家隨意提價的空間。因此港區人大代表團提了一個建議,這個建議已得到有關方面積極響應。
北青報:在您的觀察之中,今年來京參會的港區人大代表,訴求主要集中在哪些方面?
范:
首先,香港的代表很多時候并不是單單只看香港的,比如對國家生態、環保、食品安全、股票市場的動態等都很關心,也提了不少意見。當然,我們非常關心香港在“十三五”里面能夠如何參與,怎樣利用香港本身的特長作貢獻,共享國家將來五年的發展紅利。很多代表在這些方面也提了建議。比如說香港在法律上跟國際是比較接軌的,也有很多法律專業人才。有代表就提出來,是不是應該在香港設立一個學院,利用香港在這方面的優勢,收錄內地的法律人才,專門培訓海事、物流等方面的律師,配合“一帶一路”和“十三五”期間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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