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對經濟越有信心，就越敢貸款，越敢加大杠桿

文 | 陳汐 李思璁

(資料圖)

經濟各部門信貸行為的周期性變化是經濟周期的重要驅動力。居民、企業、政府是最為重要的三大經濟部門。

居民的杠桿行為可以觀察住戶貸款的變化。住戶貸款可以分為短期貸款和長期貸款。短期貸款指一年以內的貸款，而中長期貸款指一年以上的貸款。住戶貸款還可以分為消費貸款和經營貸款。

2007年，中國住戶貸款余額突破5萬億元，同比增速為32.3%。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將全世界帶入蕭條，而當年中國的住戶貸款余額增速為12.6%，仍處于較高水平。2009年在政策刺激下，此數值達到了驚人的43.3%。

從2010年到2019年的10年間，中國住戶貸款余額一直保持15%以上的增速。但從2020年開始，此數值跌破15%，2022年更是降到了5.4%。

圖1: 2007年以來中國住戶貸款余額同比增速

貸款加杠桿對于經濟活力意義重大，目前各省的居民貸款情況如何？

本文重點分析三個貸款指標：各省的居民杠桿率、住戶貸款余額增速、住戶中長期貸款余額增速。

居民杠桿率有多種定義方式，本文中某年某省的居民杠桿率定義如下：

居民杠桿率 = 年底住戶貸款余額 / 當年常住居民可支配收入總額。

我們先來看看2022年各省、自治區、直轄市 （下稱各省） 居民部門的杠桿率。

各省居民杠桿率排名

河南沒有相關數據，沒有參與排名。中國香港、澳門、臺灣沒有參與排名，所以參與排名的省份共30個。

一般來說，對經濟的信心越強，居民杠桿率越高。表1顯示，居民杠桿率最高的八個省份是四個直轄市，以及福建、浙江、廣東、江蘇四省。福建、浙江為冠亞軍，其居民杠桿率都超過190%，遠高于第三名重慶的168%。在30個省份中，杠桿率低于100%的省份有七個：內蒙古、湖南、青海、遼寧、新疆、黑龍江、山西。

居民杠桿率的中位數為115%，均值為136%，均值大于中位數說明可支配收入總額高的省份杠桿率更高。

一定要注意，表1中各省的杠桿率是歷史積累的結果，反映的是歷史情況。也就是說，2022年之前，四個直轄市，以及福建、浙江、廣東、江蘇四省是最敢加杠桿的。

表1：2022年各省份的居民杠桿率

注1: 河南沒有相關數據；

注2: 吉林、黑龍江的2023上半年為前5月數據，其他為前6月數據；

注3: 遼寧、山東、安徽的數據口徑為人民幣貸款，其他省為本外幣貸款。遼寧、山東、安徽數據可以用于和其他省份比較是因為同一省份的人民幣貸款與本外幣貸款數額差距一般不超過1%。

再重復一遍，表1雖然是2022年的排名，但因為貸款存量是多年累計的結果，所以反映的是2022年之前多年的情況。可以說表1中的數據是歷史積累的結果。

那么單獨看2022年和2023年上半年呢？大家對未來樂觀嗎？哪些省份的人對未來更樂觀呢？

為了回答這些問題，可以分析各省居民在2022年、2023年上半年的貸款余額增長情況。

2023年上半年各省住戶貸款余額增速排名

2022年，在我們分析的30個省份中，僅寧夏和北京的住戶貸款余額增速有所上升，其余28省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表2）。可以說，幾乎所有省份的居民都在去杠桿。

2023年，我們已經戰勝了疫情。為了促進經濟恢復活力，政策暖風頻吹，利率下行。居民信貸開始恢復。2023年上半年中國住戶貸款余額同比增速為7.2%，比2022年高1.8%，但是仍比2021年低5.3%。

2023年，哪些省份的住戶貸款增速恢復的更快呢？表2是各省2023年上半年住戶貸款余額同比增速的排名。

重慶、寧夏、山西、西藏、四川五省增速最高，均超10%；海南、廣西、黑龍江、遼寧、天津五省最低，增速不足5%。重慶增速最高，為13%；天津最低，為0.17%。

重慶高是因為2022年增速太低而導致的。

中國的經濟強省包括四個直轄市，以及廣東、浙江、江蘇、山東、福建、湖北。從表2可以看出，在經濟強省中，只有上海排入前10。這表明經濟強省居民貸款還比較謹慎。

在30個省中，2023年上半年增速高于2022年的省份有25個，即大多數省份的住戶貸款情況好轉了。

但是在30個省中，僅寧夏和吉林2023年上半年增速超過了2021年。山西2023年上半年增速與2021年基本持平。換句話說，大部分省份（27個省），2023年的住戶貸款情況雖然比2022年有所好轉，但還沒有恢復到2021年的水平。

表2: 2023年上半年各省住戶貸款余額增速排名

注1: 河南沒有相關數據；

注2: 吉林、黑龍江的2023上半年為前5月數據，其他為前6月數據；

注3: 遼寧、山東、安徽的數據口徑為人民幣貸款，其他省為本外幣貸款。遼寧、山東、安徽數據可以用于和其他省份比較因為：第一，同一省份的人民幣貸款與本外幣貸款數額差距一般不超過1%；第二，文中用的是同比數據，數據口徑的影響較小。

如果只從表 2 顯示 的住戶貸款增速看，2023年信心恢復情況似乎還可以。但是如果看中長期貸款，會發現實際情況比表2顯示的更弱一些。

中長期貸款增速回升較弱

住戶貸款可分為短期貸款和中長期貸款，其中中長期貸款增速變化更為重要。如果中長期貸款增速高于整體增速，說明貸款人對未來的信心更足。

萬得數據庫中僅有16個省份的中長期貸款數據，表3列出了這些省份2023年上半年的增速排名。

從表3可以看出，除了福建和甘肅，其余14省的中長期貸款增速都小于整體貸款增速。而且，在北京、上海、浙江、江蘇、山東這些經濟強省中，兩者的差距更大。這反映了當下經濟強省居民的謹慎心態。從這個角度看，經濟復蘇的信心仍需呵護。

表3: 2023年上半年各省中長期貸款增速排名

住戶貸款可以分為短期貸款和中長期貸款，又可以分為經營貸款和消費貸款。我們希望看到的是消費貸款的增長，因為經濟持續增長的最終動力只能是居民消費。與短期消費貸款相比，中長期消費貸款更能反映居民信心。

2023年7月14日，中國人民銀行新聞發言人、調查統計司司長阮健弘在國新辦新聞發布會上介紹，2023年上半年，金融機構各項貸款新增15.73萬億元。從貸款主體看，企事業單位貸款是上半年貸款增量的主體。2023年上半年，住戶貸款新增2.80萬億元，同比多增5723億元，多增的主要原因是個人經營貸款和短期消費貸款。

根據央行數據，2023年上半年中長期消費貸款余額同比增長1.9%，這反映居民消費信心仍然不足，仍需要政策的呵護與扶持。

（作者為《財經》產業研究中心研究員和實習生；編輯：劉建中）